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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 谷中回忆-上

03 谷中回忆-上

月下谷是个很单调的地方。没有外人拜访、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仅仅是每天夜里会升上一个大大的月亮。

说月下谷风景秀丽吧,但其实也就那样。月亮每天都会升起、照耀着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原、草原边上的一座不大不小的树林,和从山上蜿蜒而来的一条确实很小的小河。雪妃儿和他的师父就住在小河边上的一座草屋。

自雪妃儿记事以来,她就只见过师父——一位总是咳嗽、体型干瘦的老人。而雪妃儿每天也没什么事,就在草原上跑跑跳跳,抑或去树林里找找蘑菇、爬爬树。有时想看看师父说过的鱼,但小河小、水又太清,雪妃儿每次蹲在河边,清澈的河水也只能照映出她满是写着好奇的小脸。

而在雪妃儿的印象中,师父总是笑着的。因为月下谷冷,他四季都穿着厚厚的大袍。老人习惯每天夜里摊开一副卷宗、给雪妃儿讲各种各样的故事。听故事时,雪妃儿总喜欢扑进师父的怀抱里,因为师父的怀里可温暖啦!还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橘子花的香气。她总在师父悠然的声音中沉沉睡去。

师父总爱数着日子念叨,他并不是雪妃儿的亲生父母,他只是恰好抚养了失去家人的雪妃儿,而如今他抚养妃儿已经快十年了。师父还总是用很抱歉的语气说,他应该让妃儿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,而不是天天在这单调的山谷里。但雪妃儿其实一点也不介意。

谁让她最喜欢师父了!雪妃儿每天都赖在师父怀里听着师父讲故事,表现乖巧时还能被师父摸头!雪妃儿总是在师父叹气时默默在心里反驳,就算再过几个十年,她也想要待在师父的身边。

“妃儿,你去哪儿了?”

“妃儿来啦~”

一日夜里,老人又呼唤起雪妃儿来,雪妃儿便轻巧地跑到老人身边来,轻车熟路地转进老人怀里。看着这孩子撒娇地模样,老人脸上慈祥的笑容更深了些。

“师父~师父~今晚讲什么故事呢?”

“乖孩子,今天……为师给你讲讲这三江六郡的过去吧。”

雪妃儿坐在老人的膝盖上,抬起头来看着老人,两条纤腿晃晃悠悠。老人笑着摸了摸雪妃儿的头,而后摊开了他的卷宗。

卷宗通体漆黑,上无一字一画。但随着老人轻抚过卷面,一股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,凝成了一幅立体的山河画。

“妃儿,你可知为师所说的三江六郡?”

“嗯嗯!师父说过的,我想想看……嗯,三江六郡,是说现在大玄国的疆、疆域!”

老人低下头发问,而雪妃儿则兴奋地指着卷宗上的山河图,而后扳起手指算起数来。

“三江是纹江、源江和夏江。六郡是天生郡、罗生郡、河易郡、天巧郡、江弛郡,还有、还有……”

“还有文阳郡。妃儿,月下谷就在文阳郡的东边。”

老人摸了摸雪妃儿的头。

“三江六郡,三条大江以川字形层叠横贯大玄国,最终在文阳汇集、东入天巧后流进海中。而六郡则是依山川河势、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划分的六个领域。由北到南,分别就是天生、罗生、河易、文阳、天巧和江弛。从西向东,则是江弛、河易、天生、罗生、文阳和天巧。”

老人翻转山河图,而他每念出一个地名,山河图就有一个区域燃起蓝光,让雪妃儿连连惊呼。

“但为师今日要讲的故事,是在大玄国划分六郡前、这片山河还叫作‘三江六域’时的故事。”

老人将那立体地山河图摁进了卷宗中,而卷宗上便有了一幅地图,上标三江六域之名,而地图四角却各有一头猛兽盘踞,分别是鸟、蛇龟、虎和龙。

“人族立于世间、可考的史记也最多不过八百年,而这遍地的妖兽已不知纵横在这片天地多少个春秋了。起初,我人族也只是个在洪水猛兽肆虐下堪堪苟活的种族,与如今家养的鸡犬无异。遇风雨飘摇,陨落。遇高阳旱灾,陨落。遇猛兽相争,陨落。遇饥妖寻食,陨落……”

老人一连说了不知多少个陨落,而他的手轻轻地拂过地图,四角的猛兽化为立体相顾咆哮,而在四兽脚下,则是洪水连连、或太阳高挂,三江六域的区域上开始逐渐地染上了异样的深色,而卷宗中似乎隐隐传出了惨叫声。雪妃儿似乎有所感应,惶惶然间眼前仿佛闪过了许多血色的画面。她害怕地往后缩了些。

“这是人族几百年的血泪,妃儿,你要记住。我人族立于世间前、建立大玄国前曾遭遇过了什么。”

老人安抚着雪妃儿,直到她坚强地点了点头,老人才继续不徐不急地讲下去。

“妖兽以为人族弱小,不以为意、我行我素。但我人族也以妖兽的怠慢为机遇,抓紧一切的可能性强壮自我,终于人族有了……”

“巫术?……”

老人右手摊开向上,随后一股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升腾于他的掌心。这次雪妃儿没有惊恐,她已经看惯了师父手上的蓝色火焰。雪妃儿看着摇曳的火焰,抬头轻声向师父回应。老人欣慰地点了点头。

“没错,就是巫术。昔日,是我人族精英以大智慧创造巫术,如今我们称这些会使用巫术的人为巫族。巫族以血脉传承巫术,带领着人族奋发抵抗肆虐的妖兽,尽管死伤无数仍然前仆后继,历经百年的战争才最终带领人族能抗衡妖兽的尖牙利爪,让人族有了自己的尊严。”

老人将手中的蓝色火焰掷进卷宗,其上顿时出现了许多人形的火苗。火苗初始弱小,但逐渐壮大,在三江六域的版图上抗击着洪水猛兽。过多不久,在版图的正中心凝聚成了一个与四方猛兽等大的人形。人形身披冠冕,手中持剑,冷冷地环视对着他张牙舞爪的猛兽。老人愣愣地看着那个人形,叹了口气。

“尔后,人族有了王……人王。相传他乃天生域的巫族之首,相传他受天女教导,铸宝剑以降伏四方异兽,化为四象图,带领部族平定妖兽之灾,立于六域之中。其余巫族之首感应人王的伟业,扛鼎而至天生域,以示臣服、共尊人王。人王便以这三江之流域、六域巫族统领之版图,建立大玄王朝,至此,三江六域、也变成了三江六郡。“

在卷宗的演化下,雪妃儿睁大双眼,微张着小嘴,呆呆地看着人王与妖兽激斗、也看着各域人族响应,后来巫首扛鼎而至,人王登台举剑而誓。之后,各式的琼楼玉宇耸起、一座又一座的城池镇压在险要之处。无数人形火苗一齐振臂高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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